第7章 兰息 老奴兰息,拜见太子殿下……_娇香门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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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章 兰息 老奴兰息,拜见太子殿下……

  “不……不是,我就随便说说。”

  陆骁辞已经先行迈开步子,“不是你说要带我游京么?马车上看不尽兴,带路吧,崔大公子!”

  “你说,是不是看上那俏娘子太子妃了?”

  “非也!”陆骁辞否认,“瞧她可怜罢了。”

  “骗鬼呢!”这话崔炳自然不信。

  崔炳跟在陆骁辞身后走的委屈。雪天路滑,他好几次险些摔倒吃冰碴子。崔大公子腹诽了一路,回到府中迫不及待钻进被窝,灌下两碗热汤才觉得浑身通透舒坦了。

  完了完了,崔炳心想:好心带人游京办了坏事。陆七那厮素来对姑娘视若无睹,早年在黄州不知糟蹋了多少绢花。

  多年不开窍,这一开竟开到皇家去了。盛京貌美姑娘众多,陆骁辞却偏偏看上个守寡的。今日想法子与人搭话不说,末了还贴心送回府去。

  真是,好一个怜香惜玉的痴情郎。

  虽说陆骁辞没有承认,但依崔炳和他相识多年练就的一双慧眼,自认为早看穿一切。也是,谁看上个寡妇愿意到处声张?

  崔炳越想越愁,一面后悔不该兴起带人游京,一面替好友感到惋惜。陆大人青年才俊,不过二十一岁就已官至三品,这等好儿郎怎就在情路上栽跟头了呢?

  崔炳不敢说与爹娘听。这事毕竟因自己而起,他得想个法子,断了这痴情种的根。

  再说季软那头。季软和管茹坐在安阳伯胞妹的马车上,李生带人骑马跟在后头。季软满肚子疑问:她与安阳伯胞妹崔芙并非熟识,只在朱雀庵打过几次照面。今儿个怎么就借她马车了呢?

  出现的时机也凑巧。安阳伯府崔大公子后脚刚走,这马车就跟变戏法似的到自己跟前来了。

  她原本还犹豫,仔细查看确实是安阳伯胞妹崔芙的马车。再加上还有李生在想必不会出什么意外,便安心坐上去了。

  季软不知此事是否与崔公子有干系。但马车确实是安阳伯胞妹的,只想着下回去朱雀庵,定要好好答谢安阳伯胞妹雪中送炭的热心肠。

  到了地方,季软和管茹先后下车,只见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的程良娣。

  程夕雪风寒还没好透,天色愈晚不见人回,不知为何心里生起一股不好的预感。派出去打听消息的小厮还未回来,程夕雪坐不住,索性等在门口了。

  季软见她面色发白,身子骨也轻飘飘的,上前贴心道:“良娣生病未愈,怎还站在此处吹风?”

  “还不是太子妃天晚未回,害我家主子担心。”说话这丫头名叫桃枝,是程夕雪的贴身丫鬟。跟程夕雪性子极像,心肠不坏,嘴巴却是个厉害的。

  “让良娣忧心了。只是雪天路况不好,又突逢马车断了车轴,这才在路上耽误了。”季软一通解释,才见程夕雪脸色好了些,随即关心道:“良娣身子如何,今日可有御医来瞧过?”

  “不劳烦太子妃关心。”桃枝道。

  “季软姐姐好心好意关心良娣,有你什么事?”管茹当即回嘴,宛如一只被人捏住尾巴的小猫,突然就炸毛了。

  “好了。”知道事情来龙去脉,程夕雪又恢复往日高高在上的模样,“回屋吧!太子妃可别听桃枝乱嚼舌根,我只是嫌屋子里太闷,出来走动走动罢了。”

  说罢收回落在安阳伯胞妹马车上的目光,由桃枝搀着,趾高气扬走了。

  “季软姐姐,程良娣可真讨厌,说出来的话不中听就算了,整天摆臭架子,我不喜欢她。”

  季软倒不觉得有什么。程夕雪这个大小姐是高傲了些,但人家平日安分守己不找麻烦,光这点就够了。

  “她心肠不坏的,咱们自家人不计较那些。你今日随我来回颠簸辛苦了,早些回去歇着。”

  管茹点头,行礼后带着丫头走了。季软径直回到东院,远远的,便瞧见候在院门容貌端肃的兰息嬷嬷。

  季软入府已有三年,府中侍从大多是从前东宫的宫女太监,办事利索有眼见力,季软用起来很是称心如意。若要找个例外出来,那就非兰息嬷嬷莫属了。

  兰息嬷嬷总是板正着一张脸,看上去凶神恶煞的,吓得翠珠不敢说话。原先以为熟悉后就好了,没想到三年过去,兰息嬷嬷一点没变。

  她常年跟在季软身旁,目光锐利犹如刀剑。若不是季软习惯如常,只怕还以为兰息是被谁派来监视自己的。

  这自然是玩笑话。她一个孤女,一无钱财又与人命攸关的大案无瓜葛,有什么好监视的。

  严肃归严肃,却也是实实在在的好帮手。季软能将望楚府打理的井井有条,其中少不了兰息的功劳。因此,季软待她是很尊敬的。

  远远望见兰息,翠珠犯怵畏缩在季软身后,悄声道:“太子妃,这么晚兰息嬷嬷怎么还没睡下?你看她那包公脸,跟审犯人似的。”

  “别乱说话。”

  很快,包公脸兰息嬷嬷就迎上来了。她今日看起来比以往还要严肃,眉心皱起三道褶子弯似月牙,仿佛下一秒就要登台唱戏了。

  不知怎的,季软忽然想起那位一整天都不怎么高兴的陆大人。他和兰息一样,总是冷着一张脸吓唬人。只不过那厮剑眉星目,端的是一副祸害人间的好样貌,可比兰息好看多了。

  思及此处,连季软自己都未察觉,嘴角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。

  “太子妃有什么高兴事不妨说与老奴听听?”兰息才迎上来,翠珠就跟耗子见着猫似的,寻个借口跑开了。

  眼瞧着季软进屋卸下雪披,鼻尖被冻得通红。兰息也不好干站着,只得递上一杯热茶:“太子妃今日比平时晚了许多,可是路上有事耽搁了?”

  就算兰息不问季软也打算说给她听的。这些年每逢外出,兰息总要跟着。若不是她腿脚不便,鼓山也不会不去。

  季软说了今日之事,兰息一直平静地听着,只是当她说到在太子陵前要求陆骁辞下马祭拜时,惊的兰息心里一咯噔,表情好似生吞了个卤蛋,满是不可思议。

  季软奇怪道:“嬷嬷,是我做错了吗?可按照宫规制度,皇家陵墓前是不得骑马的,且入陵祭拜跟随侍从不得超过两人。我见那位陆大人处处不按规矩做事,还想让他到悦文堂跟先生好好学学呢。”

  兰息听的心惊胆战。心说那是皇陵的规矩,就那寒酸落魄野坟,有什么规矩好守的?关键对方是陆骁辞……在自己坟前祭拜……

  兰息心头一梗好半天才喘上气来,草草结束了这个话题。

  “太子妃,老奴深夜前来还有一事。我乡下那义女怀胎十月产下男婴,想同太子妃告假过些日子回去看看。”

  兰息嬷嬷在宫中侍奉多年,家中并无姐妹兄弟。唯有早年收了个义女养在乡下,这事季软是知道的。她吩咐侍女备好银钱,又从自己的妆奁中取出一只金镯塞给兰息,“嬷嬷只管去吧,半月够不够?这支金镯是我的一点心意,莫要推辞。”

  兰息也不好说什么,接过放入怀中小心收好,才别别扭扭道:“谢过太子妃了。”

  大雪接连下了五日,雪后天朗气清,是适宜外出的好天气。

  望楚府并不限制女子出门,只需每回出门前提前告知太子妃即可。因此,季软一早坐在铜镜前梳妆,便听外头翠珠引着戴凌进来,说有事相求。

  戴凌模样极为憔悴,眼角熬的通红,进屋便泪眼婆娑道:“太子妃,妹妹实在思念姑母,这几日吃不好睡不好,希望太子妃慈悲,许我回南平巷看看她。”

  南平巷地处盛京西边,居住在此处的人多是寻常百姓。巷子深,又是矮墙短门,最易遭贼。戴凌的姑母早年是盛京唱戏的花旦,从《化蝶》唱到《木兰辞》,在南平巷一带小有名声。年老色衰后盘下一家茶馆谋生路,日子虽然抠抠搜搜,但也将侄女戴凌抚养长大了。

  “怎么了这是?你姑母出事了?”

  “确实出事了。”戴凌眼泪唰的就下来了,“前些日子犯旧疾,人都被折腾的瘦了一圈。昨日家中粗使婆子来告诉我,叫我担心的睡不着觉。”

  季软体贴道:“那就去瞧瞧她吧,你还病着也小心身体。晚间记得戌时前回来,在外头行事谨慎些,莫要惹人闲话。”

  戴凌谢过,回院子准备去了。

  季软一会也要出门。今日悦文堂不教学,季修难得有空,姐弟二人上个月就打算好了:先去圣医馆检查旧疾,再去凤仙楼寻林芷芽。三人好久没见,早盼着这一天。

  她特地挑了一身暗花细丝褶缎裙,头戴珐琅银钗,略施粉黛容貌就已经十分出彩。待整装完毕,饮下稀粥,然后便在门口上了马车。

  出发前,季软发现落下东西。前几日她给季修做了件夹袄,想今日带给他。翠珠动作麻利的下车,说:“太子妃且在车上等等,奴婢去去就来。”

  等了一会,季软听车外有议论声:“不过是个徒有空名的太子妃,还真把自己当一回事了。我回自己家竟还规定宵禁,真是欺负人。”

  “良娣息怒,她这太子妃也得意不了太久。宫里说陛下欲改立太子,等圣旨一下,她和咱们一样都是寻常寡妇,哪还分什么高低尊卑。”

  巧柔一席话没有安慰到戴凌,她仍是不快:“凭什么她说了算,我本打算住一宿再回来的,尽让她给搅和了,季软那丫头真是碍眼,丑人多作怪讨厌死了……”

  季软坐在车上,把主仆二人背地里说她的小话都听了去。她抿了唇,面上看着不打紧,心里却不好受。

  夫君已亡,陛下再立太子是迟早的事,这点自出嫁那日她就清楚的很。季软并非贪图太子妃空名,故意立规矩扬威,而是希望三位良娣时刻谨言慎行,不要招人闲话,因此才立下宵禁戌时的规矩。

  她平日说话总是轻声细语,待人温和,却不是个没脾气的。季软索性掀开马车帘子,对外头的戴凌道:“良娣还没出门吗?”

  方说佳人,佳人就到。戴凌转身,吓得差点丢了魂。她结结巴巴说:“太……太子妃怎……怎会在马车上?今日也要出门吗?”

  戴凌只能祈祷,方才那一番话没被季软听到。

  可惜老天爷并没有听见她的祈祷,季软笑说:“幸好没走,方才有件事忘了与良娣说,此时碰见正好。”

  “太子妃还有什么要交代?”

  季软改口道:“按照望楚府的规矩,良娣须酉时前回来,你且好好记着。若是晚了别怪我不顾姐妹情分罚你。”

  戴凌一听便炸了,瞪大眼睛道:“太子妃说话不作数,方才还说戌时,怎又改口酉时了?南平巷子地处偏远,我当日去当日回已经足够麻烦,酉时前怎么可能回来?”

  “这我就不管了,良娣看着办吧。按照规矩晚回来多久,便头顶一碗水罚站多久。”

  “你……”戴凌气得浑身发抖,“这是谁定的规矩?”

  季软抬着一张小脸,道:“我定的!空有虚名的太子妃也是太子妃,眼下这望楚府里还就是太子妃说了算。”说罢扬声吩咐守门侍卫,记好戴良娣回府时辰,她晚间回来要问的。

  侍卫都是有眼见力的,不敢不从。

  待马车往圣医馆方向去了,翠珠回头望几眼戴凌气得跳脚的模样,嗤嗤发笑:“太子妃英明。”

  “你就别取笑我了。其实她们说的不无道理,新太子上位望楚府前途堪忧,只是没想到现在就已人心涣散到这种地步了。”

  望楚府即便地位尴尬,也是季软的家。她盼着它好,却不知该怎么做。

  “翠珠永远跟随姑娘。”

  不一会,季软出门走远了,兰息嬷嬷才慢悠悠从府中踱步出来,她目睹了方才发生的一切,心说这季姑娘倒还不至于太窝囊的,兰息欣慰:不愧是自己教出来的人。

  她肩上扛着一个硕大的包袱,仿佛真的要出远门的样子。门口相熟的侍卫笑问:“嬷嬷这是去哪?”

  兰息嬷嬷心情比这冬日暖阳还亮堂,脸上每一道褶子都在诉说笑意,好脾气答道:“侄女生下男婴,回乡下看望他。”

  “嬷嬷好福气。”

  “嬷嬷回来可别忘了带喜糖,让我们也沾沾喜气。”

  兰息嬷嬷已经记不清上次这样的好心情是什么时候了,似乎是楚栖被立为太子的那年,又或许是莲夫人诞下男婴那年。

  她十六跟随莲夫人入宫,见过太多悲喜以为早已麻木,不想老来还有这样高兴如孩童的时候。

  无情岁月在她脸上刻下一刀又一刀,日月轮转四季变幻,她守过一年又一年,即便如今还未拨云见日,兰息嬷嬷却觉得不远了。

  她步行出府,走过一条街道趁没人注意忽然绕进一条窄巷。青砖碧瓦间,露出湛蓝天空一角,那里正立着一位身长如玉的男子。

  身着凌云花纹的广袖玄色衣袍,拇指上一枚月牙白扳指。男子转过身来,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。

  兰息嬷嬷老泪纵横,噗通一声跪拜下去,俯首道:“老奴兰息,拜见太子殿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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