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145 章 六十五_六州歌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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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45 章 六十五

  “千金未必能移姓,一诺从来许杀身。”

  王玡天坐了回去,弹指一拨案角矗立的铃铛,坦荡地质疑道:“你答应得太快,反叫我生疑。”

  “信与不信,在王大人,不在我。”贺今行不多言。

  “大公子。”穿堂下响起娇俏的声音,接着几名年轻的侍女掀帘进来。为他脱下打湿的官袍,换上一身常服;将茶案上打翻的壶盏收拾干净,另送上泡好的茶水与新鲜的果子。

  这些姑娘一面做事,一面叽叽喳喳地同大公子说话。对贺今行则是半分好脸也不给,似乎都认为这水是他泼到大公子衣上的。

  待姑娘们退去,四下重归寂静,王玡天观察着他的神情,才继续道:“小贺大人真是好涵养。”

  “她们并没有对我造成妨碍或是伤害。”

  “对侍女尚且如此怜惜。可本官怎么记得,我一位姑姑的命就送在你手里。”

  “如果王大人说的是陆夫人,”贺今行顿了一下,不带感情地说:“我虽不信因果报应,但陆夫人确实令我动摇过。”

  这个回答令王玡天挑眉片刻,笑道:“小贺大人别介意,本官并没有怪你的意思。姑姑嫁为陆家妇,就是陆家人,荣辱生死自然随陆潜辛。陆尚书既倒了,她不过换种死法而已。”

  贺今行依旧端坐原位,静静地看着他。

  “好吧,不来那些虚的了。”王玡天拍了拍手,竖起一掌,认真道:“殷侯与长安郡主声名在外,那我就赌一把,借你五十万石粮食。什么时候还,怎么还,我会找许轻名。”

  “江南经此一役,元气大伤,借多少还你多少。”

  “当然,我稷州年产稻米五百万石以上,粮食多得是,何须要他多还?”

  对视少顷,贺今行起身拱手道:“只要不违背大义与伦理,王大人若有吩咐,今行必在所不辞。”说罢深深一揖。

  王玡天伸手虚扶,“你放心,我不过留条退路而已,轻易不会劳动你。”

  两人刚刚议定,州府主簿便前来通禀,“大公子,临州有牒传到。”

  “来得正好。”王玡天叫人进来,接了两封文书,依次看罢,对贺今行说:“小侯爷和许大人的目的虽然都是借粮,但行文措辞迥然不同,小贺大人可要看看?”

  后者摇头,“路州平行公文,下官没有非看不可的理由。”

  “不止怜弱,还很谨慎。”王玡天合上文书向他一指,然后递给主簿,“给许轻名和小侯爷回函,就说我给他们翻一番,借江南五十万石。还有,朝廷要提前收夏税,你们想法子借着这个由头少缴一些,送上去的折子都写得漂亮点儿。”

  “是。”那主簿领命而去。

  “我会递表回去,临州那边应当也会尽快派粮船过来。”贺今行说:“请王大人及时准备。”

  “放心,天没亮就在搬仓。至于粮船,不就在春风岭底下泊着么。”王玡天端起小盏的瓷杯,将杯中茶一饮而尽,眼里酝酿着期待无比的光,“本公子倒很想看看,将柳氏拆吃入腹的是哪一家。”

  贺今行不愿谈论此事,行礼告退,回到医馆便开始写信。

  齐子回已经来了,坐在床前拿着本游记念给柳从心听。他还带来了一位厨娘,正在后厨烧菜。

  贺今行将借粮的进度以及安排说给他们听,“我大概明晚或者后日一早就得回临州。”

  “赈灾重要。”齐子回十分理解,颔首道:“你就放心吧,从心有谢大夫和我照看着。我左右无事,天天来也是行的。”

  他又转向贺冬,后者一眼便知他想说什么,回以了然的眼神,表示自己会寻空去看看贺夫人的坟。

  柳从心也抬眼看他,神色莫名。他微微笑了笑,蹲下来平视着对方说:“从心,我在临州等你。”

  临州,江南总督府。

  许轻名身着布衣跨过府门,稷州的驿卒恰好在门前驻马。

  “许大人好快的脚程。”嬴淳懿站在大堂的台阶下等他,赞叹道:“两天两夜就走遍了淮州。”

  其后跟着三人,都是他在朝堂上见过的熟脸,除了仰天无声哼着小曲的盛环颂,还有自进来便紧盯着他的沈亦德以及愁眉苦脸的张文俊。

  “侯爷耳目也锐利得很。”许轻名抿唇而笑,稍一思索,便猜出和面前人通气的是淮州接替他的那位郑知州。然而虽有猜测,他却并不打算就此发挥,仍笑道:“先看看稷州的回函罢,借粮一事或许有结果了。”

  沈亦德皮笑肉不笑地说:“许大人未至总督府,便把总督的牌子打出去了,真是会搏一把好名声。”

  “沈大人说笑了。行出于己,名生于人,本官并不在乎这些。”许轻名平静地回道,声音不高不低,温和而有礼。

  他从汉中路乘船绕淮州而回,顺路走访淮州治下一众地县。虽已在各路公文和信件里见够了江南路的灾情,但他一贯信奉躬行才知深浅。

  “若非顺势绕这一趟淮州,怎能得见澄河下游沿岸的人间惨象?”他以太平荡单口向澄河泄洪一事反问。

  “澄河二次泛洪是齐宗源等人做下的意外,具体尚在调查之中,先关注借粮的事吧。”嬴淳懿翻着回函,沉声道:“五十万石,王玡天给的倒是比本侯预想的多了不少。”

  “虽并称‘天下粮仓’,但稷州是以一州比松江一路,足可见粮食富饶。”许轻名也不故意唱反调,接过回函仔细看了一遍,“不过王大人确实大方。五十万石,撑个把月没问题。到那时,朝廷的赈灾银应该也拨下来了。”

  “那当务之急就是组织船队,把粮食运回来。”嬴淳懿抬眼看向对方,“官船远远不够,只能靠民间商船。”

  “柳氏虽灭,商行底子还在,买粮的船队尚在江水上飘着。”许轻名低叹一声,“召集各路大商人,商量商量谁来接手罢。”

  嬴淳懿再道:“柳氏商行与齐宗源孙妙年冯于骁等人官商勾结,私相授受,巧立名目,倾吞公款,罪不容赦。虽其头目畏罪自尽,但该查的还是得查,该封的还是得封。其旗下产业不知掠夺民脂民膏多少,也当悉数收归官府,清盘列单,上报朝廷,以待处置。”

  许轻名点点头:“按律理应如此。但运粮耽搁不得,不如就先把货船单拿出来,卖以其他大商人。既能将货船折算成银两交归国库,也好即时派遣接手的人去稷州运粮。侯爷若无异议,本官便立即向宣京上书。”

  “向朝廷上书再发文回来,起码也得两日夜。”嬴淳懿拧着眉,说:“许大人不拘上书,本侯身为钦差,握有便宜行事之权,现下就派人去办。”

  “如此最好不过。”

  嬴淳懿便回头指了张文俊,“张大人身为户部官,与商人应当不陌生,不如就劳烦张大人走这一趟。”

  沈亦德上前一步似有微词,被侯爷一瞥,不得不咽下到喉咙口的话,斜了一眼张文俊。

  后者苦着脸,犹犹豫豫地应了声“是”,拖着脚步出了院子,便飞快地小跑起来。

  这边大堂里,哪怕暂且处理了一桩心头大事,许轻名仍皱眉不展,忧道:“粮食运来,灾情就可缓上一缓。只是这两月好过,秋冬到来年开春却难捱。”

  “现下已是六月中旬,只能先组织百姓们抢种晚稻,然后等冬麦下地。本官从广泉路带回了一船种子,但对整个江南来说只是杯水车薪。”他继续说道:“况且江南商贾多农户少,耕地也有限,实在头疼。”

  嬴淳懿沉吟片刻,边思考边说:“洪水退去,留下淤泥无数,可作现成的土肥。耕地少,就把桑田还耕。至于种子,除淤时应该可以清出一些,还差的只能买和借。先前筹措的那十万两,王玡天没要,就拿这笔钱再向稷州买些种子。”

  “可以。只是第二项,桑田还耕,商户未必肯。”许轻名也思索道:“得同他们好好说说,争取让他们理解。另外,就我一路所见,洪水全部退去,各地县官府已经在带领百姓们重建家园,各州卫军或许可以帮忙助力。”

  “军民一体,州卫理应为地方复兴出力。”嬴淳懿说着移动目光,“盛大人先时率领淮州卫为本侯解围,又身为兵部副堂,对各州卫的掌控胜过本侯与许大人远矣,你看?”

  盛环颂被叫回魂,咬牙切齿地说:“前两日就让他们去了,这帮懒蛋子多半又在不知哪儿掉链子了,我再督促督促。”

  “好。”许轻名绷了许久的心弦稍稍松缓,才感觉到自己一头的汗,屋宇虽高大,依然热得不行,“江南的夏季要持续到七月底,天气炎热,但愿不要起疫才好。”goΠboγ

  “各地都已经遵照李太医的指点做好了防范,该烧的烧,应当不会出大问题。”

  “那就好。”许轻名说罢,又想到了一事,“对了,太平大坝垮塌,极大地影响了这一截的江水通航,重新修筑一事得尽快提上日程才行。”

  “本侯前日责令水部郎中尽快赶回临州,勘察太平荡的地理水情,就是为重修太平大坝做准备。”嬴淳懿,“但此人理由太多,本侯观其不似成大事之人,干脆由他推脱过去了。”

  “这等夯货,不知傅大人派他来干什么。”许轻名神色微凛,“我记得太平荡一直有水司的人在,不知负责的是谁,叫他来问问罢。”

  “也可。”嬴淳懿命人抬来长桌,叫来一干书吏,将灾情相关的案卷文档都搬到大堂上来,就此将议事展开下去。

  无尽的昏迷过后,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。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,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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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,胸口一颤一颤。

  迷茫、不解,各种情绪涌上心头。

  这是哪?

  随后,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,然后更茫然了。

  一个单人宿舍?

 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,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。

  还有自己的身体……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。

  带着疑惑,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,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。

 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,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,外貌很帅。

  可问题是,这不是他!,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

  之前的自己,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,工作有段时间了。

  而现在,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……

  这个变化,让时宇发愣很久。

  千万别告诉他,手术很成功……

  身体、面貌都变了,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,而是仙术。

 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!

  难道……是自己穿越了?

 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,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。

  时宇拿起一看,书名瞬间让他沉默。

  《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》

  《宠兽产后的护理》

  《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》

  时宇:???

 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,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?

  “咳。”

  时宇目光一肃,伸出手来,不过很快手臂一僵。

 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,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,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,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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