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43 章 四十_六州歌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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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43 章 四十

  两人回到灯门巷,门口站着一个穿夹衣配袄裙的女人。

  通身的青色看不出身段,但因站得笔直,很有精气神。

  “李大娘家事缠身,近日来不了,所以换成了我来替她。”女人双手递上牙行的印文,“婢子名唤携香。”

  晏尘水接过扫了两眼,点头表示明白,赞道:“姐姐好名字。”

  携香欢快地笑了,不是像宣京时下流行的礼节一般捂着嘴轻笑,而是爽朗地开口笑。

  她面如红梅,神情灿烂,毫不忸怩地一福身:“谢公子夸赞。但婢子年近三十,可当不得小公子一声姐姐。”

  晏尘水惊讶:“真的么?姐姐看着真的很年轻。”

  携香忍不住又笑了,“晏公子也很风趣。”

  贺今行去开门,然后站在一边,等他们进来。

  携香跟在晏尘水后面,向他眨了下眼睛,眉眼弯弯。

  他也抿着唇笑了,在对方从身前经过时,轻轻点了点头。

  一进的院子,布局一眼可看穿。

  临近正午,携香直接去厨房准备做饭,问起饮食忌口,晏尘水只说什么都能吃。

  少年们继续回东厢读书。

  已是十月末,时间丁点儿都不能耽搁。

  踏上台阶时,携香叫住他们,似才想起来一般,问盐罐子在哪儿。

  食盐贵重,一般人家都放得稳妥而隐秘。

  “在第一格壁橱里。”贺今行回道,看向晏尘水:“昨晚是我做的饭,我去跟她说说。”

  他到厨房挨着指了几个地方,“米,油,盐,茶,调味料。”

  “婢子知道了。”携香笑眯眯地看着他,从头到脚仔细地打量了两遍,“小主人真的长大了。”

  贺今行听出调侃意味,无奈道:“携香姐姐。”

  “年初你走的时候,我远远地看到一眼,当时就在想你长高了多少。现在看,比那时又高了。”携香踮着脚用手隔空量了量,肯定地说:“衣裳做小了,得再改一改。”

  她目光向下,顿了顿才轻声说:“喉结也遮不住了。”

  “这是必然的事。”贺今行注视着她,“现在我叫贺旻,字今行。携香姐姐,我们已经跨出第一步,以后会好起来的。”

  那双桃花瓣似的眼眸里满是一种温和而坚定的平静,携香怔楞片刻,慢慢地不由自主地点了头。

  然后慌忙移开视线,竭力睁大眼睛框住眼泪,同时问道:“昨日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
  “我没事。”贺今行摇了摇头,“只是当时陆衍真突然动手,我完全没有感到预兆。后来马惊得也很突然,像是被什么刺激到。但这两件事的破绽都太多了,很难从现场确定是哪里出了问题。”

  不说陆衍真,单论那匹马,被围场守吏牵走那段时间,不知经了几人手。甚至在来之前,也是有可能被动手脚的。

  他想到这里心神一凛,张了张口,艰难说道:“你让冬叔查一查陆家。尤其是陆尚书和他那个……私生子。”

  “陆潜辛的两个儿子?为什么?家宅不平,兄弟斗法,牵扯到你?”携香咬着字,两道细长的眉毛竖起来,整个人顿时显出一股锋利的锐气。

  贺今行沉默片刻,“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。”

  他握紧的拳头又松开,最终还是说:“我最初骑的那匹马也查一查去向吧。”

  他说罢,垂下眼,转身,“我去读书了。”

  “去吧,好好读书,考中进士好做官,光明正大立地顶天……”携香看着少年背影远去,声音越来越低,直至无声。

  她抬头望向两片屋檐间,那一线青天又短又窄。

  夫人啊,你在天有灵,万要庇佑小主人。

  一个下午过去得很快。

  贺今行放下笔,双手端起宣纸,轻轻吹了吹墨痕,才起身递到张厌深面前。

  “啊,”另一边的晏尘水还在奋笔疾书,一边嘟囔道:“今行你怎么越来越快,等等我啊。”

  “这可不行。”他笑道,“不能我等你,得是你加快速度。”

  冬日天暗得早,张厌深拿了油灯仔细照着文章,“总的来说不错,但还有个问题。”

  贺今行:“请老师指教。”

  张厌深看他半晌,才放下油灯,温声道:“为民着想是好的,但前提是要熟悉官府情况,既要为官,就得从官府的角度出发去看待问题。毕竟政令要官府来施行,再好的办法,若无法落到实处,都只能是空中楼阁。”

  “再者说,官府的角度也有不同。上官重‘道’,下属重‘术’,这本质上是决策与执行的区别。”

  他细细剖析,贺今行边听边记。

  待这厢说完,晏尘水也做完了文章,他便又评讲后者。

  携香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,来叫他们吃饭。

  正好晏大人也散衙到家。

  少年们帮着摆盘盛饭,携香让他们坐下,将最后一盘菜放在贺今行面前。

  “看两位公子读书,可真是辛苦,一定要多吃些饭菜。”

  “不辛苦,写完文章能吃到携香姐姐做的菜,可太好了。”晏尘水盯着那盘菜,夹了一筷子,顿时鼻尖冒汗,吐着舌头用手扇风。

  贺今行看得摇头,咽下一口菜,“受不了辣,就少吃一点。”

  “不,好吃的我都要吃。”

  “那你和着饭吃,可能好一点。”

  “说得也是,我怎么没想……”晏尘水说到一半,忽然顿住,高声叫道:“今行!”goΠъ

  “嗯?”贺今行发现所有人都看着自己,皆目含震惊,不明所以,“怎么了?”

  刹那的寂静中,有什么滴到桌板上,发出“啪”地一声。

  他低头看去,是一滴血,血色并不鲜艳,反而浓稠如墨,泛着黑。

  紧接着第二滴、第三滴。

  他这才后知后觉,抬手抹了把自己鼻下,却见一手的血。

  “小、小公子!”携香惊恐地冲到他身边。

  他按着桌面支撑上半身,真气瞬间流转四肢百骸,一时说不出话,只能摆摆手。

  心下却一片清明,知自己是中了毒。

  张厌深放下筷子,“先请大夫。”

  晏尘水立刻起身。

  “不!”携香大叫,见其余人狐疑地看向自己,才发觉自己反应过度,硬着头皮道:“我去,我知道最近的大夫住在哪儿。”

  晏大人皱眉,正欲开口,却被张厌深打断:“那就快去。”

  “是!”携香飞奔出门。

  “去倒盆热水。”晏大人一边指挥晏尘水,一边去拿了两条帕子来。一条替贺今行擦了血迹,一条浸了热水拧干,让他仰着头,敷在了额头上。

  “多、谢。”贺今行缓过来,哑声道:“不用担心,我还好。”

  寻常毒药奈何不得他,只是身体仍会有些反应。

  但这事说不得,他只能感谢大家的关怀。

  晏大人见他不再流鼻血,松了口气,再去擦桌上的黑血,渐渐拧眉。

  “你们今天可有去什么地方?”

  晏尘水似也明白了什么,凝重地说:“只有上午外出过,是陆家夫人派人来叫今行去了一趟。”

  然后把他赶去的情形,以及昨日马球场上的事情都说了一遍。

  张厌深听完,慢慢说道:“雁回王氏女,医术平常,但擅毒理。”

  晏大人目光一沉。

  夜将深,携香带着大夫回来。

  那大夫一身江湖郎中的打扮,诊脉开药熬药,看着贺今行喝了药,折腾到亥时正才走。

  次日清晨,皇城午门前,一顶两人抬的小轿停下。

  秦毓章下了轿,把手炉塞给一旁掀着帘子的成伯。

  立刻有内侍提着灯上前来,恭敬道:“请秦相爷安。”

  秦毓章拿了内侍手里的灯,举起来,暖黄火光映亮的范围里,点点白雪轻悄洒落。

  “你回吧。”他看了会儿雪,对成伯说:“看着点幼合。要是他再乱跑,我就打断他的腿。”

  成伯微微躬着背:“老爷,少爷十五岁了。”言下之意是“您这套吓唬之词早就不管用了”。

  “哦,也是。”秦毓章说完沉默,见远处走来一个人,忽道:“那你就跟他说,要是把我惹毛了,我就送他到孟大人府上住几日。”

  “这个好。”成伯点点头,待来人走近,行礼道:“孟大人。”

  来人身形清瘦,两鬓半白,一身绯红官袍,补子上绣着锦鸡。路过并未停留,只向秦毓章略一拱手,回了声“秦大人”,便径直进了城门。

  他未提灯,也无人引路,但在暗夜里大步流星丝毫不滞。

  秦毓章并不恼,也提着灯进去了。

  成伯看着那盏灯走远,才捂着暖炉慢慢往回走,含糊道:“这大冷天的,一路走着来,可真不容易。”

  黎明将近,昼夜难分。

  在他身后,皇城巍峨,细雪漫天。

  鼓声敲响,崇华殿内灯火通明,百官肃立。

  明德皇帝自登基起便是五日一朝。

  攒了五日的政事一股脑儿说完,正好到巳时。

  “入冬才一月不到,雪灾可大可小,让王喻玄该赈的就赈,该预防的就预防,别抠抠搜搜。还有底下那些人,敲打敲打,不该有的想法都收一收。”明德皇帝倚在御座上,手里把玩着一枚特制的铜钱。

  立于百官之首的秦毓章道:“北地连年大雪,王总督不论是预防还是救灾都经验丰富,有往年的章程做参照,再按今年的情况作改进,应当出不了大事。”

  “总之松江不能乱。具体怎么办,中书省拟个折子,这两天就发下去。”

  “是,陛下。”

  “还有事要奏否?”

  大殿寂静无声。

  “无事就散了吧。”明德帝把铜钱扔到御案上,撑着扶手正要起身,就见一人持笏出列。

  “陛下,臣尚有奏。”

  “哦?”明德帝止住动作,“永贞,朕倒是挺久没见你参过人了。”

  晏永贞躬身道:“御史风闻奏事,有闻才有奏。”

  “有闻才有奏,”皇帝玩味地重复一遍,抬起两指,“准奏。”

  晏永贞直起身,双手举着玉笏,“臣要参劾户部尚书陆潜辛。”

  他在今早入朝时就递了折子,但他猜皇帝并没有看,是以从头到尾仔细说来:“前日秋石击鞠,其子因技不如人愤而伤人,昨日其妻心怀私怨下毒害人,皆行迹乖张,肆无忌惮。身为朝官本该遵礼守法,洁身自好,树下属与黎民之榜样。陆潜辛却教子无方,束妻不严,纵容家人仗势欺人,以权谋私,如此德行怎能位列朝班?

  他俯身作揖,“请陛下评判。”

  “有这事儿?”明德帝扬声道,“陆潜辛,你怎么说?”

  “陛下。”陆潜辛随之出列,向皇帝行了一礼,淡淡道:“马球素来激烈,球杖无眼,磕碰乃是常事,况且犬子亦坠马受伤,怎能说是‘故意’?拙荆只为了解当时情况,才请那孩子前来询问一二,并无恶意。那孩子走时还好好的,臣府上奴婢与府外街邻皆可作证。中毒与否且不论,就算中毒,又怎能一口咬定与鄙府有关。”

  陆潜辛看向晏永贞,两人皆是正二品文官,并列而站。“臣倒是好奇,晏大人为何要如此颠倒黑白,诬陷于臣。”

  “臣身为御史,风闻奏事,只纠劾不举证。”晏永贞嗓音洪亮,“是黑还是白,陆尚书不该问我,该扪心自问。”

  “陛下——”

  “陛下!”

  陆潜辛回头看向与自己同时出声的另一位,却是右都御史孟若愚。

  “臣,”孟若愚一撩袍摆,跪下道:“亦有奏。”

  明德帝坐正了,捻了捻手指,“说。”

  陆潜辛沉下脸。

  满朝文武皆不由自主地站直了,甚至为首的秦毓章与裴孟檀也回头看了一眼。

  “臣要参劾户部尚书陆潜辛。”

  孟若愚自袖袋中拿出一本奏折,双手呈上,“请陛下先行览阅。”

  顺喜快步下来,捧起奏折呈给明德帝。

  明德帝顿了两息,才拿起奏折,打开来看。

  皇帝看了许久,底下朝官纷纷觑着他的脸色。

  只见阴晴不定,皆心道不好。

  孟若愚不等了,高声道:“今年五月二十,重明湖泛滥,汉中路递的奏折称东岸村落被全淹三十有余,波及五万余人口,当时朝中决议,由户部拨款五十万两白银火速赈灾。然而事实上,此次泛滥波及总人口只有近两万人,按理只需二十万两赈灾银。”

  “而为什么灾情不大,是因为重明湖泛滥乃是人为。有人在汛期之前,填了重明湖入江水的泄口,借着连天暴雨导致湖水泛滥成洪涝!除此之外,稷州知州杨阮咸在六月初接到户部公文,然而直至八月中秋,才接到只有十万两的赈灾银。”

  “敢问陆大人,是谁下令在引湖口填的沙?是谁指使汉中路虚报灾情?又是谁,吞了剩下四十万两赈灾银!”

  “此举上伤天理,下害人伦,罔顾国法,欺君欺民。”他的声音嘶哑,语调激昂,一字一句饱含悲痛,最后含泪磕头,“请陛下明断!”

  满朝皆惊,窃窃私语间,几名官员趁机互相换了眼色。

  明德帝站起来,攥着奏折走了两步。磨着牙神色变幻几许,愤而将折子掷下。

  奏折在半空中呼啦啦散开,落到御阶前,摊了一地。

  “陛下!”陆潜辛当即跪下,“孟大人所言,臣一无所知!臣冤枉!”

  孟若愚当即抬头,厉声道:“臣有证人,请陛下宣见!”

  明德帝坐了回去,又把御案上那枚铜钱捏在手里,看着底下大气也不敢喘的朝官们半晌。

  “宣。”

  禁军领着两个布衣进殿,一胖一瘦,一中年一少年。

  中年男子形容鄙陋,两股战战。

  少年人形容消瘦,却步伐稳健,眼神亮得惊人。

  他一步一步踏至中庭,才整衣衫,行跪礼。

  “草民陆双楼,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。”

  无尽的昏迷过后,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。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,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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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,胸口一颤一颤。

  迷茫、不解,各种情绪涌上心头。

  这是哪?

  随后,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,然后更茫然了。

  一个单人宿舍?

 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,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。

  还有自己的身体……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。

  带着疑惑,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,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。

 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,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,外貌很帅。

  可问题是,这不是他!,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

  之前的自己,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,工作有段时间了。

  而现在,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……

  这个变化,让时宇发愣很久。

  千万别告诉他,手术很成功……

  身体、面貌都变了,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,而是仙术。

 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!

  难道……是自己穿越了?

 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,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。

  时宇拿起一看,书名瞬间让他沉默。

  《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》

  《宠兽产后的护理》

  《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》

  时宇:???

 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,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?

  “咳。”

  时宇目光一肃,伸出手来,不过很快手臂一僵。

 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,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,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,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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