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58 章 五十五_六州歌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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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58 章 五十五

  日昳之时,天上就落起了雪。

  王义先抱着一堆东西,快步走到门楼底下,抖了抖伞上粘雪,才把伞收起来放到门边立着,继续往里走。

  “今冬的雪也忒多了些。”

  门槛里面又蹲着个人。好在这回下大雪,没坐在台阶上,知道遮一遮。他拍了一把对方的肩膀,“才回来呢?”

  贺易津端着个大海碗,菜肉米饭混在一起,抓紧把最后两口刨完了,不回答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。

  “陛下也不留你一顿饭?”泉伯在旁边放有马扎,他扯一个过来施施然坐下。

  近几日,贺易津总是天不亮就进宫,他也忙得早出晚归,今日难得这个时候就碰了面。

  “陛下修行的时间到了。”贺易津把碗筷放在另一边地上,看着粗犷的人放个碗却悄无声息的。

  然后他就盯着那面雕了江河山川的影壁发呆。

  虽在自家府里的地盘上,但也算大庭广众之下。王义先闭嘴忍了一会儿,免得开口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。

  他拆了一个纸包递给对方,“冬师傅做的新药,说是镇痛用,也可做麻药。比我们现在用的要好太多了。”

  那是一包药粉,贺易津接过来,送到鼻下嗅了嗅,“用的东西倒是杂,我一时也分辨不出。”

  “原本是熏香用的,他改了又改,才做成外敷,效用更大,一次用量更少。据说口服也行,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试药。”

  贺易津用手指沾了一点尝尝,果然是贺冬的风格。

  冬师傅一贯坚持“原材原质”,经他手配的药都不会加入任何其他东西,以免破坏药效。但药材不苦的太少,所以成药基本都是苦得要命。

  也不是没有例外,但医者狠心,救济万千,一个例外实在不足为道。

  王义先再拆开一包,给他看:“这是配好的药材,碎了就行。当然,还是可以搓成药丸子,不过要加水加蜜。”

  但这两样东西哪儿找?纯净的水和蜜在西北戈壁上的价值约等于金银,甚至有时候是比金银更硬的硬通货。

  在这种时候,贺易津就很认同贺冬那一套,“良药苦口,不用整那些花里胡哨的。”

  这东西要在军中推广,需要的就不是这么一包两包。而他们费用紧张,能省则省吧。

  王义先自然也是一样的打算:“我再和柳氏谈一谈,让他们开春就按着方子送一批药材过来。”

  他点点头,一边拨弄药材,一边大着舌头说给长公主和顾千城也送两包过去。

  “看来效果还不错,麻痹得很快。”王义先也懂些医理,拉过他的手给他把脉。

  “等咱们用上了,我就派人送两包药粉过去。换些什么好?钱还是物资?雩关的貂皮确实不错,轻巧灵便,正好武装我们的轻骑兵;横海那边,自从摧山营配了那套新□□,咱们大营里知道的就没有不犯馋的……”

  雪安静地落,他絮絮叨叨地说。

  说了一会儿,他放开对方的手腕,“没有明显的副作用,冬师傅在这方面比我厉害,应该没说错。”

  却见对方却慢慢拧起眉,他也跟着皱眉:“可有什么不对?”

  贺易津挑出几味药材,聚起真气化了药效,说:“这几味药的用法有些熟悉。”

  王义先仔细看过去,好几味药材都带着毒性,确实是寻常大夫绝对不会配在一起的药材。

  他也越琢磨越眼熟,忽然脑子里某个念头一闪,遂猛地瞪大了眼。

  贺易津与他对视片刻,问:“药方子谁给的?”

  王义先卡了下壳,才低声道:“郡主收的,说是在稷州时别人送的礼。”

  “这事儿太过蹊跷。”

  “兴许是试探,甚至也可能只是凑巧。我找个机会和他提一提这事儿。”他掐着指头思考一轮,顿了顿,有些小心翼翼地说:“其实我一直觉得可惜,若嫂子没有……这个药方子现在也不会出现在别人手里。”

  “如星……”贺易津喃喃念了几遍发妻的闺名,“她从小被她姐姐带着长大,若非有阿已吊着她的命,她当时就跟着她姐姐去了。”

  他垂下头,宽大的手掌布满厚茧,可拉开三石的大弓,却握不住妻子不足三钧的身躯。

  “我劝不住她。我本不想让她知道,但消息传得太快。”

  王义先顿时有些后悔,不该开口提这些旧事。

  他的好友却也不说了,迎着光站起来,在身侧投下一片巨大的阴影。

  往者不可谏,来者犹可追。

  贺易津收敛了情绪,刚硬的脸现出肃杀的表情,道:“今日陛下召我,特地提出了赐婚一事。”

  “在世人看来,郡主已经及笄。哪怕守灵之期还有两年,但有君父做主,提前说定人家也不是什么出格的事。你若拒绝得太过强硬,反倒显得有鬼。”王义先也抱着东西站起来,不确定地说:“陛下不可能再让他回西北,不如就在稷州找个人家?裴氏不行,小门小户总行吧?规规矩矩地,就过日子,什么也不管。”

  他说罢凑近了,嗡声道:“反正是我们的人做郡马。以后郡主的身份就绑定在稷州,不回西北,也不再回宣京,就此金蝉脱壳。”

  “哪有那么容易?”他缓缓摇头,说出了事实:“陛下想让阿已待在宣京。”

  王义先顿时闭了嘴,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惊,又不解道:“顾家两个儿子我还能理解。你又没有儿子,陛下至于么?”

  两人安静了半晌,贺易津弯腰把地上的碗筷端起来,“或许察觉,或许没有。陛下无子嗣,对阿已的宠爱也不算作假。”

  “这话以后可说不得了,有个小皇子呢。”

  前者模糊地笑了一下,“那个。”

  王义先刚想说什么,就听见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。

  “大帅!军师!”林远山风风火火地冒着雪跑过来,叫了人,就往大门外冲,然后被自家军师精准地一把拉住胳膊。

  “去干嘛呢?”

  “啊?”少年人停下来,一身热气直往外冒,嘿嘿笑道:“柳二哥今日到京,我叫上今行一起去和他接风。”

  “行啊你小子,有吃香喝辣的机会,只想着兄弟,就把长辈踹到一边儿了啊。”王义先把自己抱着的一堆东西都塞到他手里,“先替我搬到书房去。”

  林远山瘪嘴,看着对方欲言又止,颇成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。

  后者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背,“赶紧地,我还有事跟你说。”

  “您有事儿就直说呗,来回多耽搁时间。”

  青袍的文士拿了伞来撑开,伞面不大,主要遮着他抱回来的那堆东西,在少年的抱怨里绕过那堵影壁。

  待林远山再度拎着伞,跨出殷侯府的大门,雪却渐渐小了。

  他琢磨着打量了几眼手里这把青竹柄的油纸伞,到底没敢扔在门口,还是谨遵军师之命不嫌麻烦地带着走了。

  等他夹着伞到了灯门巷,恰逢贺今行与晏尘水一起结伴出门,连叫门也免了。

  他凑上去说明了来意,贺今行笑道:“行啊,不过我俩这会儿是打算去找明悯,有道题目想问问他会怎么解。”

  说起这题,晏尘水就唉声叹气地摇头:“张先生的课和题都是越来越难了,我的脑子每一天都跟浆糊似的,我只觉最近头发都掉了许多,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?”

  他一边说一边摘了毛绒帽,给另两人看自己的发顶。

  自然是看不出少了几根还是几十根头发的,但林远山还是非常给面子地惊讶了一下,然后把伞塞给贺今行,眼疾手快地在晏尘水头上摸了一把。

  “真是可怜,小晏子,不如你也跟着我去西北得了。咱们军营里的人都特好,肯定不押着你背书做题!”

  “呔!林远山你竟敢摸我头!你给我站住!”晏尘水遭了魔爪,一定要摸回来,立时去追已经跑出丈远的林远山。

  贺今行失笑,也加快脚步跟在他们后头。

  青竹的伞柄握在他手里,走动间便转了两圈。竹骨中空,换手时轻轻一抖,一张纸团便落在手心。

  三人一路打打闹闹到了裴府,门房进去通报,裴明悯亲自迎出来。

  他一身直缀,头发未扎,只随意系于脑后,显然是匆忙而来。却也坦坦荡荡,拱手道:“礼数不周,见笑了。”

  贺今行向他回礼,笑道:“不请自来,该我们惭愧才是。”

  林远山也赶忙跟着他一起行礼,军中呆了大半年,习惯性地抱拳。

  裴明悯眼里也漾起笑意,再看向晏尘水,两人同时向对方叠掌作揖。

  一个道:“裴涧,裴明悯。”

  另一个道:“晏辞,晏尘水。”

  起身后相视一笑,从此便多一位朋友。

  裴府与荔园相比,在拙朴典雅之外,多了几分庄重。

  几人行走在游廊上,林远山不时就朝贺今行打眼色,频繁得晏尘水都注意到了,问他是不是眼抽。

  贺今行才叹道:“我不替你问,要问你自己问。”

  他知晓对方的心思,但那是条注定没有结果的路。他帮不了人修成正果,只会推得人越陷越深,索性一开始就不插手。

  “怎么了?”裴明悯停下来,温言道:“有什么大可直言。”

  林远山期期艾艾半天,才说:“那个,明悯,听说你是和六小姐一起上京的,不知……不知她现在可在府中?”

  “你说芷因?六妹妹近日都和傅二小姐呆在一起,早出晚归,此时并不在。”

  贺今行又一次在没有预料过的地方听到傅景书这个人。

  裴六小姐和傅二小姐是手帕交,好友即将离别,见面多一些也不足为奇。但日日在一起,就不大正常了。

  谁让裴芷因提前上京,又让她在冬至宴上自请和亲?

  并不是说没有裴六小姐完全自愿的可能,但他总觉得有些奇怪,毕竟按照裴明悯八月时的打算,她也应该是要留在稷州陪裴老爷子过年的。

  “不在啊。”林远山亮晶晶的目光瞬间黯淡了一些。

  裴明悯瞬间就明白了,一下子严肃起来,认真地对他说:“远山,我六妹妹自请和亲,最多半年就要出塞。这件事情你知道吗?”

  “呃,知道啊。”林远山挠了挠头,接收到三人都看向他的认真而含着隐忧的目光,比划着说:“哎,你们别误会,我知道她是要嫁给北黎太子的,和我不是一路人。”

  他说着有些烦躁,又撸了一把自己的脑袋,“我挺佩服她的,所以就想问问她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。”

  “你们能明白吗?”他左看看裴明悯,右看看晏尘水,最后对着中间的贺今行说,“我真没有妄想什么!我就是觉得我第一次喜欢一个姑娘,不能就这么过去了,但是和亲这种事我肯定改变不了,所以能为她做点什么就做点什么。”

  他一下子垮了肩膀,颓丧望天,“我爹娘从小就教我,做生意要先看看自己手里的本钱,再琢磨琢磨花费,最后算算能得多少利润。总之不能做亏本生意。你们放心,我肯定不会做什么傻事的。”

  裴明悯迟疑道:“那我六妹妹知道你……”

  “不知道!”林远山赶忙说,举起手做了个发誓的手势:“你也不要告诉她!”

  免得她徒增烦扰。

  贺今行没想到他如此通透,就自己贫乏的,一时也不知能安慰什么,便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
  晏尘水也重重地拍上他另一边肩膀,语带沧桑地说:“人这辈子哪能没有几次无疾而终的心动,此时难过,以后总会过去的。”

  林远山被他拍得身体歪斜,却没在意,而是疑惑地问:“你怎么说得好像很有经验似的?”

  “哦。”晏尘水收回手,“话本里都这么写的。”

  “……”前者刚熄下去要揍这人一顿的心思,闻言立刻又上来了。然而他刚勾上晏尘水的脖子,又莫名放弃了,丧丧地挂在人身上,瞅着院中的红梅发愣。

  裴明悯难得叹息一声,旋即挂起苦涩的笑。

  他这短暂的人生里,按着爷爷和父亲所指引的道路前行,一路顺风顺水,不曾经历也从未想过会有和家人离别的一天。其实他也不明白,六妹妹为什么要自请去和亲,明明可以不去的。

  贺今行轻咳一声,将几人的目光吸引过来,说道:“我们来是有道难题想要问你,你看哪里比较方便?”

  裴明悯精神一振,抬手向前,“去我院子里罢。”

  于是还有题目要解的三人拖着林远山去了裴明悯的屋里。

  后者用作书房的侧室倒是出乎意料的凌乱,并不是有多脏乱,而是地毯、书架、桌柜总之各种能摆下一本书的地方,都有可能搁着翻开的书本、卷籍或是小册子,甚至进门的衣桁上还挂着一副画了一半的画。gonЬ

  裴明悯随手收了几本书,又随手摞到桌上,好让他们进来,然后清空了他那张大书案,把笔墨纸砚摆开。

  林远山拒绝加入他们,又无事可做,干脆在桌边扎马步,一面拿了纸笔画柴火人,分两拨,让他们互相打架。

  贺今行写下题目,给裴明悯看了片刻。

  三人随即讨论起来,各自想到什么说什么,边说边记,注意力很快专注在这道题上。

  流光容易把人抛,情思愁绪皆是点缀,时间不暂停,就得继续读书做题。

  无尽的昏迷过后,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。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,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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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,胸口一颤一颤。

  迷茫、不解,各种情绪涌上心头。

  这是哪?

  随后,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,然后更茫然了。

  一个单人宿舍?

 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,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。

  还有自己的身体……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。

  带着疑惑,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,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。

 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,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,外貌很帅。

  可问题是,这不是他!,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

  之前的自己,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,工作有段时间了。

  而现在,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……

  这个变化,让时宇发愣很久。

  千万别告诉他,手术很成功……

  身体、面貌都变了,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,而是仙术。

 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!

  难道……是自己穿越了?

 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,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。

  时宇拿起一看,书名瞬间让他沉默。

  《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》

  《宠兽产后的护理》

  《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》

  时宇:???

 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,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?

  “咳。”

  时宇目光一肃,伸出手来,不过很快手臂一僵。

 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,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,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,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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