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0章 剑出山河_社稷山河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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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0章 剑出山河

  年轻弟子小跑上前负责带路,领着众人穿过前院,进入内厅。

  因衙役们在门口呼叫,人都被引了出去,大厅门窗未阖,圆形盘盏上点着妖火都叫风给吹灭了。

  弟子上前重又点了两盏,可室内还是一片阴晦。

  为首衙役想开口让他们把火给熄了,或是换个正常灯。这怪诞又昏沉薄绿火光在这夜间闪烁不定,看得着实瘆人。

  才开了个头,那边倾风正在上首位坐下,抬手对着焰火隔空一拨,火光骤然明亮起来。中间蓝白光色大盛,压过了外层火焰幽绿,陡然变得灼烁灿灿,驱散了那种阴森鬼祟感。

  倾风没听清,转头问:“怎么?”

  壮汉:“……没怎么。”

  刑妖司弟子们一致站在右侧,衙门一干缁衣捕快则挤在厅堂左侧。双方分列而立,特意空出了半丈距离。

  季酌泉跟谢绝尘跟着坐下,其余人却都不敢坐。

  倾风认真一看,才发现这里站着全是年轻弟子,有几个甚至比她还小,略带懵懂地躲在人群后方,扯着师兄衣袖,从缝隙里小心窥觑。

  倾风问:“刑妖司里其他人呢?”

  为首弟子老成上前,下意识弯腰行了个礼,做完才觉得奇怪,傻愣了下,答道:“儒丹城修士本就不多。师叔们都去轮值巡夜了,怕城内再出什么意外,叫我等随别叙师兄驻守刑妖司。”

  倾风瞥一眼左侧那群衙役,料想此举在他们眼里,多半只能得个“做做样子”评价。

  林别叙还没来,这帮弟子紧张得精神恍惚,都不知上个茶水招待一下,光等着倾风问话。

  倾风翘起条腿,坐姿没个正形,手肘撑在扶手上,点着为首弟子问道:“说说吧,城里最近出了哪些怪事,需要这样疑神疑鬼。”

  那弟子打了遍腹稿,流畅道来:“其实之前儒丹城中没有那么多离奇案子,怪事最早是从半月前开始。有百姓在护城河中发现了一具漂浮无名女士。因尸体在河水中浸泡太久,已无法辨认面容。她身上又不带什么公文,或是能证明自己来历物件,衙门追查许久,只知道她是数月前刚来儒丹城投奔远亲一位小娘子。因远亲不久前刚刚离世,她只好独自住在城南老屋里,找了个缝补浆洗杂工养活自己。”

  倾风颔首。

  衙役按着腰间佩刀上前一步,高声接过了话题:“董氏小娘子与那女人住得近,平时也会帮人洗洗衣服补贴家用,出了人命官司,我等循例去董家问话。当时董小娘子浑浑噩噩,似被吓得不清,什么也说不出来,只颠来倒去地重复自己‘不知道’。我等虽觉可疑,可没有办法,想等她冷静后再去问话。不料没几日,董小娘子尸体也叫人发现了,被人敲破了额头,丢在城外树林里。”

  “紧跟着崔氏家小公子,与桂音阁里一名伎人,相继无故失踪,至今下落不明。”年轻弟子叹了口气,悄悄用手指着对面,“那崔氏是我儒丹城望族,族中先辈曾出过三位宰相、两位太傅。儒丹城里这支虽不是主家,可同气连枝,也叫县老爷敬畏。上面一施压,他们自己寻不到线索,就来找刑妖司晦气。”

  衙役怒道:“什么东西?你又来暗中诋毁是不是?!我们寻你晦气,与那崔氏有劳门子关系?”

  倾风问:“所以是半个月之内死了两人,失踪两人?”

  四人情况迥然相异,不该并类探讨,应当不至于连累刑妖司成为众矢之。

  “不——!”为首衙役叫了声,满脸横肉颤了颤,露出些许惊悸,下意识缩起脖颈,压着嗓子道,“古怪就古怪在,那董氏小娘子死了十日有余,身上竟一点变化也没有!皮肤还是雪白,两手指甲不停生长,眼皮怎么都阖不上!说是死不瞑目啊!”

  男人左手死死握住刀柄,呼吸放轻,语带惊悚:“她母亲每日将她安放在小屋里,给她烧香念经,可是第二日天一亮,尸体就出现在别地方,满城地乱蹿!还有人亲眼见过她在夜里游荡。我等将她带到刑妖司试着看管了几日,在刑妖司就是安分,一送回家便又出问题。这谁受得了啊?这不分明是妖邪作祟吗?他刑妖司至此还百般推脱,说与妖邪无关。尸位素餐说就是他们!”

  弟子气得冒火,与他争辩道:“师叔说是有人在背后捣鬼,否则怎么进了刑妖司就没动静了?是你们被骗了才是!至于尸体不腐,世间能短暂保存尸体法宝又不是没有,刑妖司也不是一一记录在册,师叔给你们点明方向,叫你们去查,你们光会带着尸体往刑妖司跑,我们能有什么办法?”

  谢绝尘想起来时路上遇见怪像,神色微动,起身问:“尸体呢?”

  弟子说:“如今埋了。”

  倾风皱眉道:“这也能下葬?尸体还未腐烂,说不定只是假死呢?入土了没再蹦出来?”

  “不不不,死是肯定死绝了。说到这个就更离谱了!”弟子两手一拍,恼火道,“不知道他们背地里做了什么,不过一晚,那尸体便彻底腐烂成血水。摆明了是法宝缘故!同他们解释了他们死都不信!”

  眼看两边又要争吵,林别叙这才姗姗来迟。

  他这次衣服总算不是那么簇新光鲜,浅蓝布料上沾了零星血渍,衣摆处扫了层灰,看来在儒丹城里过得也是焦头烂额。

  他身后还跟着几人,两人押送着一名身穿常服壮汉,还有两人架着受伤不便小妖。

  衙役们见同伴未受私刑,倒是那小妖,即便经过诊疗,进气还是没有出气多,瞧着可怜,便不吭声。

  众人都静下来,看着林别叙从容走近,坐到倾风对面,将手中擦血麻布放到几案上,再挥着长袖往两边一扫,坐得儒雅而端正,开口感慨一声:“你们可算是来了。再迟一天,今夜又要被吵得睡不着觉。”

  “你怎么知道会是我们来?”倾风将信将疑,“这也能算?你每次做事前难道都要卜个上百卦?料定次次准?”

  “当然不是。”林别叙偏过头看她,“不过这么有趣地方,有谢师弟在,你们怎么会错过?”

  倾风才想起来问:“你卜是什么?”

  谢绝尘说:“吉凶。”

  倾风抬手下指:“所以此地……”

  谢绝尘一字一句道:“大凶!”

  倾风恍然,赞道:“甚合我意!”

  林别叙问:“你万生三相镜带了吗?”

  倾风直接从后腰抽出,丢了过去。

  林别叙这人说起谎来是脸不红心不跳,他拆开外层袋子,用妖力将它托举在半空,对着衙役们道:“这是刑妖司至宝,以前由先生亲自掌管,如今交由倾风师妹代持。若要驱用,需要活人鲜血祭祀。可窥过去,可探真相。几位若是诚心想要破案,能否献血一碗?省得你我再起无谓争端。”

  “当真?”衙役们犹豫半晌,互相对视数眼,虽心有不安,可形势至此,只能一咬牙应下,“行!”

  林别叙对弟子道:“去给几位高贵官爷找把干净匕首。”

  为首衙役哪能听不出他对自己不满,此番自知理亏,梗着脖子拒绝道:“不必!”

  说罢直接拔出腰间佩刀,往手腕上一割。

  艳红鲜血从伤口涌出,立即飘向半空窥天罗盘。

  其余弟子见状纷纷效仿。

  也不知到底是收了多少碗血,衙役们等了良久,只觉是海碗大盆也该装满了,林别叙才温吞地挥了下手,驱动镜面背后秘文。

  “先查什么?”林别叙沉吟着道,“不如先看看董小娘子入棺样子吧,你们传得玄幻,我还不曾得见。”

  霎时间,周遭景色连连变转。众人顿感目眩耳鸣,头脑轻重交替。

  尤其是方才失了血官吏们,等画面固定下来,还缓了数息才能睁开眼。

  倾风起身环顾,发现众人正身处荒落城南。

  这附近一带都是破旧老屋,道路弯弯折折,修不平整。前日当刚下过雨,地上一踩便是一个泥坑。

  他们正对着一间狭小宅院,院内烧着两个火盆,纸钱灰烬不停随着热风在空中浮沉。

  一群男人穿着黑衣慌乱地从屋内走出。簇拥在中间是其中身形最为健壮青年,由他背着一名闭目沉睡年轻女子。边上几人伸出手帮着搀扶。众人脚步虚浮地朝院门走去,仿佛身后背着是一尊巨石,压得他们喘不过气。

  人群最后方是一位中年妇人,动作局促地跟着他们。

  背人正是那群衙役。

  几人用气音急躁交流:

  “小心一点!慢!”

  “千万别摔,高人说了,不能叫她双脚落地!”

  “这个人好沉啊,几步路下来,我怎么觉得更沉了?”

  “少说话,老张你就认了自己没用吧!”

  门口摆了一顶小轿,骄子四面围着密不透风白布,前端还绑了只刚宰杀公鸡,脖颈处热血顺着毛发一滴滴地往下落。

  几名壮汉废了九牛二虎之力,将女人放到轿内,垂下门帘,长吁口气,合力将轿子抬起。

  刑妖司年轻弟子们虽见识不多,可对天下除妖轶事向来了解不少,还是被这诡异一幕惊得手脚发凉,问身边那群衙役:“你们这是在做什么?都魔怔啦?”

  衙役们旁观这一幕,更是脊背发寒,本就提心吊胆,叫他一出声,吓得哆嗦不止,忙竖起一指立在唇边:“嘘——!”

  “接着往下看,是有高人教我们,只要这样做,就可以驱散董小娘子身上妖性。”衙役说,“还不是你们刑妖司不管,我们有什么办法!”

  弟子:“简直是荒谬!无稽之谈!我们测了几十次,董小娘子根本不是被妖所杀,哪里来妖性!”

  衙役:“那你不妨接着看,若不是妖性未除叫她作怪,难不成真是闹鬼?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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