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9章 剑出山河_社稷山河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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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9章 剑出山河

  袁明听着二人对话,短短数句被其中变故惊得几番怔松,哪怕对方说得不够直白,凭着一知半解、连蒙带猜,也能推理出个大概。

  虽只跟游魂一般浮在半空,也有种心脏狂跳错觉。恨不能立马从梦境中抽离,告知倾风等人背后真相。

  那个崔二郎危险,这不知还能正常几何霍拾香同样危险。整座儒丹城就如同处在一张弓弦已然绷紧箭矢下,谁也不知发生什么碰撞,那双引弓手便要撤开。

  然而无论他如何尝试,皆是徒劳无功,他连手脚血肉都没有,唯有意识化为一团混沌,与无形自己做着无谓拉扯,改变不了这幻境中一花一木。

  袁明不知霍拾香将他困囿于此是什么计算,那人思维已不能以常理度量,若再吸收了杨晚吟身上煞气,怕更是雪上加霜。

  当下一门心思地想出去报信,能阻止最好,不能也要尽量避开一场大祸。

  迫切间什么方法都使了出来,甚至病急乱投医,连妖力都吸了几口。

  在大妖妖域里,随意牵引对方妖力入体,简直是在求死。

  可袁明这一试,并没有出现预料中那种五内如焚痛苦,只是直觉有些发冷,好似被冰水透彻淋了一道。

  他立即意识到这幻境中妖力与自己有千丝万缕联系,说明霍拾香吃确是当年那只蜃妖血肉。只不过霍拾香吸收了多达数十人妖力,如今掌握有蜃妖大半权柄,自己威能远远不及。

  但霍拾香是凭药窃取,他却是正儿八经修炼,是天地正道馈赠,所以蜃妖妖力竟是与他更为亲和。

  袁明犹豫只片刻,立即疯狂吸收起周边妖力,试图干扰到霍拾香,逼迫对方放自己出去。

  然而不管他努力是否有成效,眼前发生都是过去事,他举动并未影响到那两人幻影分毫。

  他看着霍拾香领着杨晚吟潜出城门,打算去找先前修行过僻静地。

  霍拾香似一个酩酊大醉不识归途人。在城中时就因不认路险些转晕了去,出得城门,山道上无半盏灯火,空中云雾又随风缭绕了月色,只听得山间有惊鹊声,余下一片熟悉又陌生重影,更辨不清自己是从哪里来。

  杨晚吟怀中抱着一个小包袱,散乱长发如瀑披散在肩上,被迎面凉风吹得两眼发涩,见霍拾香站在路口不停打转,低声叫了一句:“霍姑娘。”

  霍拾香神思不觉又开始游离,一惊一乍地回过头看她。

  杨晚吟侧了侧身避开风向,将额前碎发捋到耳后,商量着道:“霍姑娘,这一路我想了想,不能独留那崔二郎在城里。他既将我喂作药人,可见良知已然无存,而今知他本性唯有你我。他奸伪狡猾,惯会伪装,又有煊赫家世,不定能做出什么穷凶极恶事来。我二人若不揭发,岂不是袖手看他人受害?”

  霍拾香神色动了动,抽气一声,立即捂住发疼额头,问:“那是要怎么办?”

  她满脑海都是那些尖利狂啸,能压制住心头邪念已是极限,思考这些复杂问题,要她分出心神,已是力不能及。

  杨晚吟上前想要搀扶,见她自己站稳了,一双手在空中尴尬停住,收回来握在一起,迟疑着道:“我力薄无用,帮不上什么忙,还得依靠霍姑娘出手。可你眼下这般状况,我也担心你会出事。不如我去找刑妖司人,将事情原委尽数告知,想来他们会管。”

  她思量了一路,心里想是:“此前我一直回避,或许就是心魔作祟,霍姑娘说得对,我该恪守本心,做个好人。此番怎能一走了之,甚至是叫霍姑娘为她殒命?”

  “那你就是死!”霍拾香激动大喝,上前抓住她手臂,“你以为那药是哪里来?人境统共也不过几位大妖,大多受刑妖司庇护。常人纵然有此意图,又去哪里找未腐尸首?”

  杨晚吟面色猛地苍白,一是被她忽然拔高尖声吓到,二是想通她话外暗指意思。嘴唇嚅嗫地道:“不可能吧……刑妖司,可是有那位先生在管。”

  霍拾香重重咬字,嘲她天真:“人心最是难料,我父也是刑妖司人,又如何?不要轻易相信他们!刑妖司里自然也有清流之辈,可是他们不会放过崔二郎,就定然不会放过你,因为你早晚会变得与他一样。就算先生慈悲,愿意绕你性命,你也会被终生关在牢底。其中秘密不得外泄,你再见不到半个活人。你何苦找死!”

  杨晚吟被她说得胆寒,身形再被一拽,跟秋日里飘摇无依落叶似地来回打摆,好半晌才找回声音,颤声说:“那、那还有一办法。刑妖司先生,以为前几日死两位小娘子都是歹人所害……确、确也是人为,但百姓并不知情。我们便将事情闹大,安到妖邪身上去,崔二郎是凶手,若一直查不出他,白泽总该会派更厉害先生过来。”

  霍拾香浅显忖量了遍,觉得比自投罗网要来得可行,但脑子里还是杂乱无章,思考得了一事,就思考不了另一事,看着杨晚吟,理智回笼些,问:“那你呢?”

  杨晚吟说:“霍姑娘不急救我,我觉得我尚清醒。我躲到荒郊野岭去,总不能害到人。先将崔二郎那凶徒正法,别都可再说。”

  霍拾香听她这样安排,瞳孔转了转,木然点头。

  她对自己状况心中有数,救完杨晚吟,也该是要到头了。亦是不甘就此放过崔二郎,哪怕对方与自己同是沦落人。

  她还没想好要死在何处,光是思及这等苦熬将要结束便是一阵轻快。

  这一年多四方奔走,说是救过几人,可手下亡魂亦是无数。也不知自己究竟还有没有一分磊落,算不算得半个魔。

  霍拾香抚着自己脸,将头发全部往后拢去,用幻术恢复自己容貌,笑着问杨晚吟:“那你帮我想想。我若疯了,谁人能帮你杀我?”

  杨晚吟听着觉得吓人,看她反常举止又觉痛心。原该是心有凌云一个人,却连死都没个清白,握着霍拾香手哭道:“霍姑娘,等崔二郎死了,我再来找你。你与崔二郎不同,你是清醒,你没疯。”

  霍拾香愣了下,奇怪说:“我没疯?”

  杨晚吟恳切点头。

  见着她人都觉得她疯癫,连靠近几步也要害怕。霍拾香自己也知自己不正常,只能四处躲躲藏藏。听她这样说,只笑道:“不,我早疯了。”

  杨晚吟急说:“你……”

  “不。”霍拾香打断她,略过这个话题,让她告诉自己要如何在城中装鬼,记住其中一二,将人送远,自己缓缓朝来路走回去。

  再之后事,就是袁明等人到儒丹城所闻所见。

  他借着躲在暗处霍拾香视角,看见了自己昏迷后一些事情。

  那崔二郎假装失踪,手段频出,可惜还不及将祸水转给霍拾香,脑子就莫名发了抽,居然在青天白日地现身偷袭柳随月。

  也是季酌泉机敏,当机立断将崔二郎缉拿。有林别叙在刑妖司负责勘别,想来崔二郎难逃此劫。

  袁明吸了大半天妖力,浑身冷得如冻成冰块,大脑也跟霍拾香一样,运作得凝滞迟缓。

  心下刚松了口气,才想起霍拾香解决完崔二郎,之后该要去找杨晚吟。

  林别叙等人此时恐还在审问崔二郎,不知这边曲折。

  糟了!

  袁明心头慌乱。

  随即发现一件更糟糕事情。

  许是被他吸得太多,霍拾香身上妖力有所减弱,整个幻境都开始动摇起来。

  袁明失了霍拾香踪迹,而周遭景色也渐渐变得模糊,好似被人一幅还未干透就被人用布擦拭过画。天空中出现诡异空洞,幻境几要崩裂开来。

  偏这幻境碎得不够彻底,还跟个牢笼一样,困得他无从脱身。

  电光火石间袁明终于想明白一件事情:或许不是蜃妖故意拿幻境禁锢他,而是因同出本源,对方误将他拉入其中,一时也解脱不开。

  袁明顿感无措,不敢继续吸取霍拾香妖力,又被定在原地无法动弹,只能无用地呼喊,想让林别叙等人感觉异常,快些将他救出来。

  ·

  凉风从河上吹来,带着潮湿水气,激得岸边几人都打了个寒颤。

  林别叙拂袖收起万生三相镜,这次没还给倾风,干脆放进自己怀里。

  倾风哪里看不穿他把戏,瞪大眼道:“诶?等等,借一次两次,就成你了?”

  “你怎么那么小气?”林别叙侧过脸看她,“干脆再借我三次四次,反正你带着也用不上。”

  倾风说:“怎么就用不上了?我留着还能剔牙呢。”

  好好庄肃氛围叫倾风三两句话给毁坏了。

  地上提灯中妖火扑朔,河面波浪里星光流散,诸人神色亦是晦涩难明。季酌泉暗暗斟酌了会儿,按捺不住,干脆直白提起那个敏感话题:“如霍拾香所说,人境满打满算才多少只妖,大多都在刑妖司留有记录,哪里能来那么多药?”

  倾风从地上挑起灯,冷笑着道:“恐只一些是大妖血肉,其余皆来自药人。残害到头,人与妖哪有一方能独善其身?”

  林别叙赞许一声:“倾风师妹书虽读得不多,但见解从来是通透。”

  谢绝尘跟季酌泉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倾风。

  倾风:“……”

  倾风不以为意,跟着陈冀学,向来不学无术得坦荡,将话题转回去,顺道回敬一句:“得先将霍拾香找出来才行。书念得多,这事儿你知道吗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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